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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6月17日 星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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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与父辈24

  我与父辈

  病

  父亲是病死的。

  在那个几千口人的镇子上,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父亲是病死的。哮喘病、肺气肿,直至发展到后来的肺原性心脏病。可是,仔细敲推想来,病只是父亲故逝的表层因由,而根本的、潜深的、促使他过早患病并故逝的缘由,是他对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命运的忧虑。或者说,最直接的因果,是对我山高海深、无休无止的担忧。

  事实上,我的执拗是父亲陈病复发的根本,是父亲年仅五十八岁就不得不离开人世、不得不离开母亲和我们兄妹的根本因果。换一句话说,父亲可能是--也许本来就是因我而过早地走完了他的人生,是因我而过早地告别了虽然苦难他却深爱的世界。

  是我,缩短了父亲的生命。

  回忆起来,似乎自我记事伊始,在那段无限漫长的年月里,我家和许多家庭一样,家景中的日月,都不曾有过太为暖人的光辉。那时候,整个中国乡村的日子,都四季春秋地汪洋在饥饿中间。每年春节,吃不上饺子,或者由做母亲的把大门关上,在年三十的黄昏,偷偷地包些红薯面裹一纸白面做皮的黑白花卷馍儿,似乎并不只我一家独有。而在那个乡野村舍,属于我家独有的,是父亲早年的哮喘病在没有治愈时,我大姐又自小就患上的莫名的病症。

  在很多年里,把父亲的病放在一边,给姐姐治病是我们家的日月中心。一切的一切,种地、打工、变卖和所有的东奔西簸,翻山越岭,都围绕着姐姐的病而喜而忧,而忧而愁。大姐手术时,因买不起血浆,父亲、母亲、大哥、二姐和我就站在医院门口等着抽血。我亲眼看着大哥的胳膊伸在一张落满苍蝇的桌子上,一根青冷白亮的针头,插进他的血管里,殷红的鲜血就沿着一条管线一滴滴地落进一只瓶子里。那只空瓶里的血浆随着大哥的脸色由黝黑转为浅黄,再由浅黄转为苍白。我在那一刻,体会到了哥哥的不凡,也隐隐感觉到了,我一生都与哥哥不可同日而语的做人的品性。

  那一年,大姐的病没有丝毫的好转。

  那一年,春节前后的几日间,大姐为了给家里减些忧愁、添些喜悦,让父母和她的弟弟妹妹过个好年,她说她病轻了许多,然后就躲在屋里不出门,疼痛时,牙齿咬着下唇,把脸憋得乌青,也决不哭唤出一点声音。到实在无可忍了,她就躲到我家后院和村外无人的地方,揪自己的头发,把头往墙上猛撞,然后待剧痛过去,她就面带笑容地回到家里,慌忙地替母亲做饭、替父亲盛饭,慌忙地去洗她弟弟、妹妹的衣服,好像要以此来赎回她的什么过错一样。

  那一年,我家过了一个平静的春节。仍然用借来的小麦,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和大年初一的早上,父亲让我们兄弟姐妹放开肚子吃了两顿非常香口润喉的白面饺子。而那一年的春节,父亲吸掉的烟叶,却比任何一个春节都多,似乎他想把他一生要吸的烟都在那个春节吸掉一样。

  就在那一年,我心里有了浓烈欲动的阴暗蓄意--也许是对逃避生活与人生命运的一种道路的提前铺设。那一年,我萌生了离开家庭的念头,萌生了过几年我若没有别的出路,就一定要当兵走去的念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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