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田 田

    明人陆容在《椒园杂记》中记载了江西人的节俭风俗：就餐时，第一碗只吃米饭不就菜，干噎，第二碗才开始吃点菜，名曰“斋打底”；买肉时，只买猪杂和内脏，美其名曰“狗静坐”，意为没有骨头可以给狗吃，只能眼巴巴看着；到宗庙里祭奠时，从食品店租赁果品，祭祀完毕就还回去，名曰“人没份儿”，其实岂止是“人没份儿”，神不也只是看看吗？

    这些风俗，与其说是风俗，不如说是贫穷风情画。

    儿子连吃了两碗菜，老爹一拐杖打过去：“你不知道‘斋打底’吗，懂不懂规矩？”以前贫穷的时代，就得制定符合自己生存条件的规矩。规矩多了，就成了风俗。至于“狗静坐”“人没份儿”等提法，不过是苦中找乐的一种方式罢了，说是反讽、自嘲亦无不可。

    我小时候吃过名曰“折箩”的菜，村里每有聚餐，有人狼吞虎咽，有人却只看别人吃，坐在旁边等着，脸上带着神秘的笑。我不解其意问原因，答曰：专等着吃“折箩”呢！又问什么是“折箩”，答曰：把所有的剩菜混一起回锅，加热以后重端上桌，“折箩”的特点是菜量大而全，肥肉多，可以撒开了吃，而先上桌的那些人，怎么吃都不过瘾。

    说起来，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。现在的孩子别说吃“折箩”了，好饭好菜都得后面追着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