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曾 洁

    时光流淌，岁月匆匆。我常常想起小时候，在家乡的那片芝麻地里拔鹅草的那段时光。

    我的家乡地处琼岛西南部的乐东黎族自治县。在布谷鸟开始鸣叫的季节里，大片的芝麻花弥漫而来。芝麻地里各种草很茂盛。我给家里养的两只小鹅拔了一筐鹅草。半天下来草扎痛我的脚。就在我回家的一瞬，我的脚尖触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，真吓我一跳。我蹲下来仔细一看，竟是一只小鸟。我壮着胆子伸手一把抓住它，才看清是捡到一只花花绿绿非常漂亮的小鸟。它身子瘦瘦的，耷拉着小脑袋，两只脚爪被弹弓打伤。立在地上，颤巍巍的，站都站不稳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我的心酸酸的，我把它带回了家。

    到家后，我急匆匆地找出父亲编织的一只竹笼，小心翼翼地把小鸟放进去。小弟问：姐姐，哪来的小鸟？我笑而不答。此时，觉得春天的阳光，温暖地普照大地。

    接着，我捧出家里的谷子装进一个盘子里，倒上一杯清水，再摆进鸟笼里。

    小鸟睁开眼，迟疑地愣了一会儿，竟挣扎着伸长脖子来吃谷子。犹豫着吃下一粒后，就啄得很快了，一下一下不停地啄。盘子里的谷子像飘着的桂花雨一样飞落，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了。我看着，心里甚为欣喜。

    第二天清晨，我被小鸟的喳喳声吵醒。立马起来看它。呵，一夜之间小鸟就熟悉了环境，现在竟然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，甚为欢快。盘子已空，水杯也被碰倒在一侧。它扇着翅膀，竭力想逃窜出来。我静静地看着它，只见它锲而不舍，如此折腾多时。然后，高扬起它那花绿的小脑袋，四处观望，一派轩昂的气度。

    见此情此景，我又喂它一些米和水，它扑过来，吃得贪婪和热狂。

    如此“大吃大喝”了几天，它身子变得浑圆，羽毛发亮，叫声也高亢嘹亮起来。

    吃也吃了，叫也叫了，我只希望它在笼子里安分守己。可它偏偏不，几乎不停地跳上跳下。尖尖的小嘴急切地啄着笼子里一切可以啄出响声的东西，试图诉说它的某种愿望。

    有一天，阳光特别灿烂，伙伴们都来我家玩，看小鸟。他们七嘴八舌地说：用开水烫它脱干净毛，放火炭上烤熟吃吧，应该是一顿美味佳肴。

    可小鸟也是通人性的呀。

    “我舍不得呢，这些天来，小鸟陪伴我，我也呵护它。”我淡定地说。

    此刻，阳光洒在小鸟翠绿的羽毛上，它昂起小脑袋仰望着蓝天，忽然止住了连日不断的鸣叫，变得非常安静。

    中午时分，我提着装着小鸟的竹笼子，来到那片芝麻地里，解开了笼子顶端的盖板，把小鸟从笼子里放出来。小鸟飞得义无反顾，连头也不回，顷刻之间就无影无踪了。

    曾经相伴半个月之久的小鸟，就这样，来了又飞走了，带着它脚爪的伤痕和它一次又一次逃跑的愿望，重新回归它的漂泊生涯。

    童年时光真的很美好，现在那片芝麻地已从村庄消失，再也找不到它的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