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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5月16日 星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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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阳江,母亲河

    □ 乐冰

    小时候,距我家约100米处有一条河叫水阳江,这条河发源于浙江天目山西麓,绵延几百里,流经皖南旌德、绩溪、宁国、宣城、当涂、芜湖,曲曲折折,最后流入长江,奔向大海。

    我曾在一首题为《我为什么喜欢大海》的诗里写道:

    水阳江发源于天目山

    从旌德、绩溪、宁国,流到孙埠

    母亲在水阳江淘米、洗菜

    她用过的水,不会飞

    会流,流到芜湖、南京

    流到长江,从长江流到东海

    从东海流到南海

    流到海口湾,流到我的心里

    这首诗主要表达对母亲、对水阳江的思恋。

    水阳江在孙埠地段最宽处不过三四丈,水浅的地方,可以见到河底的鹅卵石和水草。枯水季节,卷起裤脚就可以“摸着石头过河”。一年四季,河水都是清亮清亮的,只有偶尔山洪暴发,上游夹带的泥沙冲刷下来,河水才浑浊泛黄。平日里,孙埠人早晚都从河里挑水煮饭泡茶。所以,孙埠人习惯叫水阳江为河,“到河里游泳”“到河里钓鱼”“到河里挑水”指的就是水阳江。

    水阳江东边是孙埠镇,西边是向阳乡,马渡口光滑的石阶见证了两岸的岁月沧桑。河东岸有高高的大堤,大堤的石缝里长满了杂草。春天,一眼望去大堤上蓊蓊翠翠,草丛中有红色的、白色的、黄色的、紫色的野花。傍晚,附近的孩子在大堤第一节较为平坦的草坪上捉蚂蚱、蜻蜓,兴致来了还在草坪上摔跤、踢毽子、跳绳、跳橡皮筋。跳橡皮筋的时候,我们会唱那首流传很广的儿歌:“嘀嘀燕子嘀嘀嘀,马兰开花二十一,二五六,二五七,二八二九三十一……”歌声被风传到很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时常会有人在河岸边垂钓。钓竿都是自制的,有简单和复杂的两种。简单的是由一根比较有韧性的细竹子做成,复杂一点的有多节竹子组合而成,一节一节套在一起,形成一个长长的钓竿,便于携带。鱼饵主要是蚯蚓或者茅厕里的蛆虫。镇上有两三个专做鱼钩的手艺人,许多年过去了,不知道这门手艺是否传承下来。

    比较讲究的钓者,钓鱼前一天,用烧酒浸泡一把米,下竿钓鱼之前往河里撒少许米粒以吸引鱼儿游过来。反正河里有的是鱼,随便撒一把米,马上就可游来一大群鱼,由于河水清澈见底,站在岸上也能看得真切。擅钓的高手,运气好,一个下午就可钓到两三斤鱼,拿到市场上去,也能卖个好价钱。孙埠有好几个以钓鱼为生者,居然日子也过得悠哉悠哉。

    晴空万里的日子,天蓝蓝,水清清,水面上映着朵朵白云,这时候会有白色的水鸟在空中飞翔,发出“咕哇咕哇”的叫声,忽然从天空俯冲下来叼起水中的小鱼,等吃饱了,然后浮在水面上游来游去,悠然自得。岸边捶衣、洗菜、淘米的人不时伸一伸弯得酸痛的腰,说一串家长里短的话……这一刻,蓝天上浮动的白云,蓝天下流动的河流,以及飞动的水鸟、淘米洗菜洗衣的人们组合在一起,犹如一幅温馨的江南风景画。

    有时候,还可以看到黑色的乌篷船自上游顺水而下,那是渔民打鱼的船儿。你看那渔夫,打着赤脚,高高地卷起裤管站在船头,手攥着渔网,身子向前一倾,用力把网撒出去,一会儿功夫把渔网一点一点拉上了船板,那夹在网中的鱼儿被他一条条地拣出来,丢进鱼篓中。

    常常还能看到渔夫放鱼鹰抓鱼,那渔夫拎起一只只立在船舷上的鱼鹰扔进水里,鱼鹰潜入水中,片刻,喉咙便塞满了鱼,渔夫把长长的竹篙伸向鱼鹰,鱼鹰立刻站在竹篙上,渔夫收起竹竿,提起鱼鹰的脚,朝下一抖,鱼鹰便吐出了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。

    夜晚,远远望去,水面上点点渔火,那是从渔船上发出的汽油灯或者马灯的光亮。据说,夜晚捕鱼比白天收获更大,可惜,我没有跟着去过,不知道究竟。

    都说水阳江的水滋养人,生活在岸边的女人才这般水灵,尤其那肤色白嫩细腻,能掐出水来。确实,到过孙埠的人都会赞叹这里的女子水色好,羡慕孙埠的男人艳福不浅。

    平日里,水阳江像一个害羞的少女,文静而温和,可一旦山洪暴发,她又像一个发怒的泼妇,汹涌澎湃,那阵阵拍岸的涛声,扰得人难以入眠。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长,几天之后它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    表面上看似平静的河水偶尔也闹“鬼”——淹死人。其实哪里有什么“鬼”? 淹死的,要么是不会游泳的,不小心被漩涡带入深水区溺水而亡;要么是身体哪个部位抽筋,无法游动而亡;要么是被水獭、扬子鳄拖下水底遭了难,再也没有爬上岸。我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,也遇到过一次险情,要不是被人及时救起,差点就丢了命,而我的同学张小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。

    张小波是我小学一年级同学,他黝黑的脸蛋上,一边一个大大的酒窝。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,邻居郑阿姨急匆匆地来到我家,神色慌张地对我母亲说:“我的天啊,刚刚打鱼的从河里捞起来一个小男孩……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郑阿姨结结巴巴,声音直打颤:“是……是……你儿子的同学小波。”

    “张小波?”母亲惊讶地张大嘴巴。

    郑阿姨点点头:“河滩上围了好多人,你快去看看吧,以后别让孩子到河里玩水了,河里有水鬼!”

    母亲二话不说,拉着我就往外跑。

    河岸上、堤埂上围着好多人。

    我和母亲站在大堤上,我用手捂住眼睛,从指缝里偷偷往下看。

    远远望去,张小波身体僵直,光着上身仰躺在渔船的甲板上,紧闭着眼,脸色煞白,头发湿漉漉的。

    张小波的母亲爬在儿子身上号啕大哭。

    围观的人越来越多。

    我的鼻子一阵发酸。

    母亲伤心地说:“造孽啊!造孽啊!”

    母亲低头瞧着我,怔了一下,说:“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游泳!”

    我懂事地摇摇头。

    所以,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学会游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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