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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1月11日 星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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挑一担风雪

    □ 曹春雷

    那天雪很大,风也很大,风裹着雪粒抽打在脸上,很疼。我时不时抬起冻得有些麻木的手,揉一揉。

    我正挑着一副担子,两头筐里装的是萝卜。此时的萝卜披上了一层雪花,像待嫁新娘的脸,透出微微的红。

    母亲走在我前面,肩上也是一副担子,挑的也是萝卜,不过筐要比我的大,萝卜比我的多。她正迎着风奋力走着,时不时前后左右地看,辨识着路。雪花染白了原野,将路彻底遮蔽住了。

    我和母亲刚从集市上返回。去的时候,天只是阴着。母亲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,自言自语说,应该不会下雪吧。然后下到菜窖里去,装了两筐萝卜上来,找出担子,要挑着去三里外的集市上卖。那是父亲去世的第5年,母亲靠种粮食和菜、养些鸡鸭鹅维持生活。

    我自告奋勇,也要找一副担子挑着去。那时我在学校读初中,13岁。母亲本不同意,但我一再要求,终于答应,并从邻居家借来担子和筐,装上了萝卜。不过,装的不多,也就是刚刚盖过筐底。我个子矮,担子的勾链很长,我将勾链在担子上绕了一圈后,才将筐拖离地面。

    到了集市后,母亲却发现市面上萝卜的卖价很低,她舍不得卖,最后决定挑回去,以后到别的集市上去卖。于是,我和母亲又挑着沉甸甸的担子,踏上回家的路。这时天就开始下雪了。

    来的时候,兴冲冲的,没感觉太累。但回去的路上,我感觉肩膀酸痛,腿肚子像灌了铅,每迈一步都很吃力。风雪迎头而来,灌在脖子里,冰凉。母亲回头看我时,见我缩着脖子,就停下来,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,不顾我的阻拦,硬是围在我的脖子里。这一下,我是暖和了,但母亲的头发上却落满了雪。

    雪下得昏天暗日。茫茫野地里,我和母亲成了两个移动的雪人。

    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,踩在上面“咯吱咯吱”响,并留下很深的脚印。母亲在前面,让我踩着她的脚印走。我回望走过的路,一行曲曲折折的脚印,很快就被雪花填平了。

    这时候,一炉火成为我最迫切的向往。可此刻,那炉火离我很遥远。我带着哭腔问母亲,娘,我们要是迷了路咋办啊?母亲回过头来微微一笑,说,不会的,路在娘心里呢。娘的微笑让我镇定下来,有娘在,不怕。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里,好像有很多座山气势凌人地横亘在我们母子面前,无法翻越,但到了最后,没有哪一座山能阻挡得了我们的路。

    当村庄的灯亮成一片灿烂的星海时,我们终于赶回了家,坐在了炉前。

    从那天起,我告诉自己,无论以后的人生遇到多大的困难,都应该像母亲那样,挑一担风雪,挺直腰板,昂着头勇敢走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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